新華網上海11月13日電：除了電視劇、演義小說和歷史文獻，人們了解“亂世梟雄”曹操或許有了新途徑。近日，復旦大學歷史學和人類學聯(lián)合課題組發(fā)布了關于曹操家族DNA親子鑒定研究的最新成果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種罕見的家族內共有的基因類型。網民對此議論紛紛，該成果的科學性和可信度有多高？對歷史研究有怎樣的價值？且聽課題組專家怎么說。
質疑一：憑什么100%確定曹操家族基因？
據(jù)悉，上述課題組由復旦歷史系教授、中國魏晉南北朝史學會副會長韓昇和復旦現(xiàn)代人類學教育部重點實驗室李輝教授領銜。通過現(xiàn)代基因反推和古DNA檢測雙重驗證，他們認為已100%確定了曹操家族的共有基因類型。
網民腦海中充滿了問號。“曹操的身世一直是個歷史謎團，曹操墓尚未確認，沒有曹操本人的DNA，專家憑什么100%確定其家族共有的基因呢？”網民“一路有你快樂”說。
課題組專家回應，要把曹操家族后人與近兩千年前的曹操進行“親子鑒定”，鎖定曹操的DNA特性顯得尤其重要。李輝說，課題組從2009年起在全國征集曹操后代(男性)的靜脈血樣本。采集對象包括79個曹姓家族的280名男性和446個夏侯、操等姓氏在內的男性志愿者，最終樣本總量超過1000例。
與此同時，課題組專家對全國各地258個曹姓家譜(其中118部在上海圖書館)做了全面的梳理研究，并與史書和地方志參照，找到曹氏遷徙的線索。“比如曹氏各個分支的祖先以及現(xiàn)居住地與歷史記載上曹操后代的流向能不能相吻合。”韓昇說，經過這一步驟的研究，課題組篩選出了家譜記載為曹操直系后代的8個曹氏族群。
鎖定這8個族群后，再對他們的DNA進行檢測。“人類DNA共有30億個堿基對組合成23對染色體和線粒體，男性獨有的、堿基對也比較穩(wěn)定的Y染色體是最合適的檢測對象。”李輝說，經過復雜的Y染色體DNA全序列檢測，最終發(fā)現(xiàn)其中6個家族屬于O2＊－M268的基因類型，這6支O2＊－M268類型樣本的祖先交匯點在1800年至2000年前，正是曹操生活的年代。
質疑二：為什么是“曹操”，不是“諸葛亮”或者“路人甲”？
此前，河南安陽“曹操墓”的真假曾引發(fā)社會廣泛爭論。面對質疑，當?shù)夭皇羌敝米C據(jù)回應，而是先建展廳、收門票，被網民詬?。?span lang="EN-US">“一座墳墓，就把當前社會的那種科學淪喪、浮躁、唯利是圖展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”
如今，復旦公布曹操家族的DNA研究成果，是不是也是借“曹操之名”博眼球、拉經費？“為什么研究對象是曹操，不是呂布、諸葛亮或者‘路人甲’？”網民“小Bo”說。
課題組專家回應，找曹操家族做研究，有科學的必然性，也有偶然因素。“我們只是成功地解剖了一只‘麻雀’。”韓昇說，“用遺傳學技術研究歷史，世界很多國家都有成功的案例，但主要集中在史前，我們希望能夠把這個手段運用到有文字記載的歷史時期。”正好在這個時候，河南安陽宣稱發(fā)現(xiàn)了“曹操墓”。“我們覺得，遺傳基因學手段，可以為曹操墓的真?zhèn)翁峁┳糇C，于是就嘗試去做。”
而且，追尋曹操的基因“足跡”，顯然比追尋諸葛亮或者普通人要容易得多。“首先，曹操家族是帝王家族，家譜記載比較全，如果隨便找一個普通老百姓的家譜，不是斷斷續(xù)續(xù)就是缺少記載，肯定沒辦法做研究。”李輝說，“其次，曹操這個人由于歷史爭議性，所以假冒的人不多，客觀上保證了其家族后代的相對可靠。其三，曹氏宗族的墓葬集中，保存條件較好，材料豐富，所以幫助課題組很快找到了第一個切入口，確定了檢測的古DNA樣本。”
課題組的專家稱，曹操家族DNA研究只是個案，但其使用的創(chuàng)新技術，將被推進到更廣泛的領域。他們迫切地希望，可以用科學來揭示少數(shù)民族的基因構成和民族融合史。
李輝表示，復旦現(xiàn)代人類學教育部重點實驗室計劃做一系列歷史人物的研究，比如孔子后代的基因類型分析，甚至是中國遠古時代的傳說人物，或許也能從基因學領域尋找到“蛛絲馬跡”。“人們一直認為堯、舜、禹是歷史傳說，通過現(xiàn)代基因反推和古DNA檢測，或許可以改變這種說法。”
質疑三：研究成果的學術意義何在？
不少網民納悶，發(fā)現(xiàn)曹操的DNA究竟有什么學術意義？類似沒有“營養(yǎng)”的研究，過去已有不少。如“梁山108將里有43位不是好漢，李白是大唐第一古惑仔……這樣‘雷人’的結論，能造?，F(xiàn)代和未來么？”網民“春生他爸”說，“歷史研究十分必要，但必須端正態(tài)度和動機，不能拿著科研經費當兒戲，‘吃飽了飯沒事干’。”
課題組專家回應，研究不是“吃飽了飯沒事干”，也不是為了幫人“認祖歸宗”，而是證明了一種跨學科研究的優(yōu)勢和突破。復旦此次的研究成果，第一次從基因層面驗證了許多同姓人群在千百年前確實是一家。而生命科學和歷史學的跨學科合作，也將有助于更多歷史謎團的揭開。
“史學研究的終點往往是生命科學研究的起點，生命科學研究的結果又為歷史學研究提供了新的角度和證據(jù)。”韓昇說，在這次曹操家族DNA的研究中，課題組驗證了漢代丞相曹參的家族基因，與曹操的家族基因沒有關系，從而證明曹操是曹參后人的說法有誤；其次，民間傳說“操”姓是曹操后代改姓而來，經過基因驗證這兩個姓氏之間也沒有明確的遺傳關系；另外，研究還表明現(xiàn)有的“夏侯氏”基因與曹操家族基因也不一致，因此曹操從夏侯氏抱養(yǎng)而來的說法也不準確。
復旦大學校方表示，希望越來越多的跨學科研究成果能夠“倒逼”現(xiàn)在大學科研管理體制和考核機制的變革，以單一學科作為評估通道的模式得以逐漸打破。
